趙紅軍在家只休息三天就又收拾行李出發，小七看著他走的，還傷心的大哭一場。林曉玲拿著玩具哄了許久才哄好，最後還答應給他買新的故事事才算安靜。

自從趙紅軍下海經商，家屬院裏很多人見到林曉玲也會跑來找她打聽趙紅軍做什麽生意，賺不賺錢，哪怕這些人林曉玲一個都不認識。現在單位上人心浮動，事業機關單位也一樣有很多人想下海經商，畢竟每個月拿死工資，和社會上做生意的比起來太少，連一般小販都比不過，更不用和那些生意稍大一點的老板比。

林曉玲覺得住單位宿舍就這點不好，有點什麽風吹草動，一個院子裏馬上全都知道。她也不想和這些人說做什麽，難道告訴他們趙紅軍做二道販子，還把去當倒爺。真要說實話，估計趙紅軍賺再多，他們也會嘲笑鄙視，這些人想當老板也是想著坐在辦公室裏下幾個命令，事情有手下人去辦，賺自然也能馬上賺來，他們當老板負責簽幾個字就好。

林曉玲面對這些家屬的詢問，給出的統一的回答不知道，要是真敢說賺錢，那家裏一天到晚都不會安寧，各種人都會想辦法上門取經。林曉玲不反對別人想辦法發家致富，但是卻不想有人跑來找她打聽這些，在她看來，這個年紀的人只要肯努力，想要成為窮人都難。

把這些明面上帶著關心，實際是想著看熱鬧的打發走之後，林曉玲才重新開始忙碌。她最近在研究宋史，她在寫一些關於服飾方面的論文，特別是女性服飾，這是她研究的重點。她憑著多年畫畫的基本功，在研究這方面資料時，她往往會自己畫一些圖紙出來，不能覆原，畫一些美圖自我欣賞也是好。

看著林曉玲畫畫，小七有時候也會拿著畫筆在家裏搗亂，當然他還是不敢在墻上亂畫，但是書房的紙和書就遭殃。書房裏林曉玲用來畫畫的紙都是上好的宣紙，即使是畫素描的紙也不算便宜，小七趁林曉玲做飯的機會，抓到什麽就是什麽，拿著筆就在上面亂畫。

林曉玲發現之後只能狠狠的批評他，再罰他站墻角，當然還有檢討書，反省自己的錯誤，最重要的是再也不要犯同樣的錯誤。

“媽媽，對不起！我錯了！”小七委屈的站在墻角，不停的朝林曉玲道歉。

林曉玲看著小七一臉委屈的站在那裏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到多大委屈，偏偏林曉玲已經看得心軟，她不想輕易取消處罰，這會讓小七覺得說兩句好話就可以輕松逃過處罰。為了不讓自己心軟而改變主意，林曉玲只能裝做沒看到小七的可憐巴巴的樣子，轉身背對著他開始忙自己的事。

小七見林曉玲看都不看他一眼，委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，但是沒人理他，他也只能伸手用袖子把眼淚擦幹，繼續守在墻角面壁思過。被林曉玲罰過一次之後，小七再也不敢亂動書房的東西，每次要拿什麽都會先問林曉玲。

學校裏，林曉玲這麽多年都負責講《中國古代史》，這門課她不用備課隨手拿起書，翻開任一頁都能給學生上課。她的課學生評價也很不錯，系裏領導還勸過她多開點課，這對她評職稱之類都有幫助，但是林曉玲更多的還喜歡自己一個人安靜研究歷史，一頭紮進各種歷史書籍和史實資料裏。

她現在一個人帶小七，每天時間本來就有點緊張，要是再多開課只能犧牲休息時間，她只得拒絕學校領導的好意。趙紅軍不在家，光林曉玲母子倆在，林曉玲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會帶著小七去食堂，或者去外面的餐廳吃飯。在沒有地溝油的年代，還可以放心吃，再過幾年吃東西可能就要挑著地方吃。

早上如果有比較早的課，來不及做早餐，她會帶著小七去照顧劉媽家的生意。劉媽家的小攤子生意處是穩定了，夫妻倆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從林曉玲那間宿舍搬出去。林曉玲經常會帶著小七來看劉媽，所以小七還沒有忘記劉媽，到了劉媽店裏，不用林曉玲喊，他就會主動和劉媽打招呼。

“劉奶奶！”

“劉媽，早！”

“小七來了，快進來，想吃什麽？”劉媽彎著腰小聲問小七。劉媽的男人就站在她身邊看著林曉玲傻笑，這也是個老實人，劉媽的孩子今年還在讀高三，在老家上學。夫妻倆現在這麽拼命都是為了孩子，要大學要錢，不上大學孩子要結婚成家更要錢，可憐天下父母心！

劉媽夫妻倆都是老實能幹的人，小小一個攤子，每天從早到晚都不休息，早上賣牛肉粉和小籠包，中午也沒有閑著，夫妻倆準備下午賣臭豆腐和各種油炸小吃。學校不放寒暑假，劉媽就不會休息，林曉玲看著每次過來都人流不斷，不用問就知道劉媽錢沒少賺。林曉玲也沒多嘴問，她只是建議劉媽有錢就把鋪的店面買下來，手上有多的錢再省城買房子也可以。

劉媽不懂什麽投資之類的大道理，但是林曉玲說的話她還是肯聽，她把這事和家裏人商量過，都覺得買房子不是壞事，再差還有房子在那，只是要買房也不是說買就能買，還得有合適的機會，這個可遇不可求，都還是分房子的年代，沒有商品房買賣要買房自然得靠運氣。

劉媽給小七煮的粉特別多放一勺子牛肉，小家夥就光顧著挑肉吃，把粉有意無意的冷落掉。林曉玲不愛吃牛肉，她碗裏是放的瘦肉絲，看著小七在玩各種小花樣。“快吃，你要不吃，今天的睡前故事可就沒有啦！”

“我不要！”聽到沒有睡前故事，小七才帶著絲緊張，三下五除二用最快的速度把碗裏的粉吃完。林曉玲吃完之後帶著小七和劉媽告辭，當然沒忘記把錢給劉媽放桌上。每次林曉玲要給錢，劉媽都要推辭一番，後來林曉玲學聰明，放下錢就走，也不給劉媽機會反駁和推讓。

到了幼兒園，林曉玲又被小七的班主任抓住一通批評，說小七總喜歡上課講話，不光上課講，下課也講，中午睡覺的時候還不好好睡覺，總愛講話，影響其他小朋友休息。

林曉玲只能給老師道歉，並表示回去之後一定好好教育小七，讓他改正這個卻點。

晚上接小七回到家，林曉玲吃飯完，帶著小七去樓下找小朋友玩的時候，邊走邊問：“小七，你中午在幼兒為什麽不睡午覺？”

“媽媽，我不想睡覺。”小七滿臉不情願的回答。

“為什麽不想？”

“我睡不著。我中午可不可以看故事書，我保證會安安靜靜不吵大家。”

“可是你在家平時也有睡午覺。”林曉玲輕易的就戳破小七的謊言。

“媽媽，我不想睡覺，睡著會有恐龍來抓我。”

“不會，老師會保護你。”小七被林曉玲說的啞口無言，現在年紀小還好哄，再過幾年想這麽容易哄怕是不行。

晚上，林曉玲等小七睡著，才拆開趙紅軍寄回來的信，也不知道在哪寄的，除了從郵戳上能看出寄件城市，寄信人地址那一欄卻是空的，現在不知道又轉移到哪個城市。除了信，林曉玲還收到一張匯款單，是趙紅軍匯過來的，應該是怕錢太多帶身上不安全才匯了一部分回來。

信寫的很簡單，寥寥數語，交待清楚行蹤，最後告訴林曉玲還要等一陣才會回家，他要去邊境，甚至還要想辦法去毛子的地方走一趟。林曉玲收到的時候，趙紅軍已經到了老毛了的地盤。

這次他過來事先沒有準備，證件雖然有，但是並沒有帶什麽貨，只給安德列送了幾瓶二鍋頭，還有給他的小女兒送的裙子，當然還少不了各種零食，比如大白兔。安德列最感興趣的還酒和紅肥，還有大列巴，這個是趙紅軍買來自己吃的，但是實在太難吃，才會放著被安德列看中。

趙紅軍和安德列交好只是想通過他了解當地的一些情況，他的目標可不是在這邊境小城，做生意肯定要去大城市才有得賺，這個小城只能算第一站，探路之行。

有酒就有朋友，安德列喝了趙紅軍的酒，他高興的像過節一樣把趙紅軍想往家裏領，趙紅軍想了想還是拒絕，然後主動提出他請客，請他喝酒吃中餐，二鍋頭當然要配中餐。當地的中餐館還算正宗，幾杯酒下肚，趙紅軍和安德列之間已經無話不談。

趙紅軍和安德列當地各種情況，當然最主要的都是和經濟有關，安德列自以為趙紅軍是要做生意才打聽這些，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，他都不用趙紅軍問，竹筒裏倒豆子交待的一幹二凈。喝到最後安德列已經醉的不醒人事，趙經軍沒辦法只能給他找間酒店，讓他暫住一晚，他可不想照顧一個醉酒的人。

得到想知道的東西，趙紅軍第二天就乘坐火車前往最大的城市莫斯科。火車上趙紅軍能看到很多和他一樣的人，這些人背著一個大背包，雙手還要更提一袋行李，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麽的。趙紅軍年青力壯，出門在外大家都人生地不熟，免不了抱團取暖，自然有人看中趙紅軍的身體素質，還想套近乎和他一起走。

趙紅軍不是不想和他們一起走，只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適合讓其他人知道，能單獨行動是最好，特別是這還是些普通生意人。

趙紅軍手裏有錢，這次帶的貨又都是當地緊缺的輕工業品，他卻沒有急著出售，而是在找到一個落角點之後開始閑逛，瞬間變身游客。雖然這裏是毛子最大的城市，但是現在經濟情況不樂觀，在很多普通市民都吃不飽的情況下，街上的游客少的可憐，更不用說一個黃皮膚的游客。

趙紅軍去的地方並不是什麽著名旅游景點，而是一些科研機構，甚至他還和看大門的門衛套近乎。這些人看到趙紅軍一個外國人，原本還有些警惕，不過在知道他是中國人後，又得了他送出去的小禮物，在知道他只會英語後更放心的收下他的東西。

在他們心裏，趙紅軍一個連英語都不怎麽標準，俄語更是一句不懂的人，多半是迷路才找他來打聽附近的路。門衛大爺的英語水平比趙紅軍還差，倆人的交流更多還是靠肢體語言。趙紅軍確實不會俄語，但是他又不傻，他想要接近的那些目標可都會英語，會不會俄語可沒有一點影響。

趙紅軍接下幾天就一邊拿著美元開道盯著那些科研單位的人，一邊把帶過來的貨處理掉。他的目標很明確，那些重要的資料和技術弄不到，但是這種單位都是專門管檔案的人，還有專門的文職人員，他只要把各種資料覆印一份就可以。

趙紅軍做生意是假，跑到毛子的地界想買到一些技術資料才是真，當然這個念頭並不是他起的，而是李哲起的頭，於是倆人一合計，正好現在流行下海經商，跑來毛子的地盤做生意也是下海，還能順便看看這裏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撿回去。

毛子現在亂的狠，各路人馬都知道他們經濟不行，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，對於中國而方，虛弱的鄰居才好，夠安全。趙紅軍趁亂就想弄點技術資料，最好是用得上的，比如飛機設計紙。

雖然知道不可能，可趙紅軍還是忍不住要幻想下，沒有飛機的設計圖紙，弄一點基礎資料，比如材料學的一些資料。趙紅軍反正看不懂，直接告訴他找到的那個看檔案的小老頭，每天他的稿紙直接覆印多少就收多少，價錢按斤稱重，不看數量也不看質量，完全憑運氣。

趙紅軍還提一個古怪的要求，英文資料優先，這倒是讓小老頭相信他的說話，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企業家，想要從俄羅斯騙一些技術資料回去，想從中找到有沒有什麽技術賠錢，也省了自己研發的成本。

小老頭相信之後，換來的就是更加瘋狂的行動，反正這些東西放在檔案室都沒有用，不要說只是覆印，就算他把正本文件拿走都沒人會知道。吃飯都吃不飽，誰還來管這一堆死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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